第32章(1 / 2)
“一般。您想知道什么?”
闻过把他结实的臂膀往车座中间挤了挤,神色凝重:
“他是不是在京北待过一段时间?”
楼抱琴点点头,脸上仍然没有什么表情:“是。大伯父当时在京北工作,楼行小学在京北念的,初中才回西南大区。”
“中心小学?”
“不太清楚。”楼抱琴说,“您应该自己就能查吧?您不是京北人?需要问我?”
“有些事情,粗查一遍是查不出来的,细查容易引起楼行的注意。”闻过沉思几秒,“你知道他在京北上小学的时候,曾经加入过什么组织?培训营?团体?”
楼抱琴凝视着闻过,半晌缓缓道:“您是认真的吗?”
“……”闻过拧起眉头,少顷摁了摁太阳穴,盯着车后窗外的瞳孔微微缩紧,倒映出烈日下南观远去的、挺拔发光的身影,“……只是猜测,但或许很重要。”
楼抱琴没有多问:“我会去询问一下的。”下一刻,她像是想起什么似的,忽然抬起头,一字一句道:
“——‘合唱团’。”
儿时的记忆翻涌而上,那简直是浮光掠影般的存在,像一道纤细的闪电、一帧飞掠的影片,在闻过的脑海猝然出现,紧接着如同游鱼滑入汪洋,泛起混沌的细浪。
闻过脱口而出:“什么?”
“连大总督,”楼抱琴顿了顿,纠正,“老连大总督的合唱团,连成毅亲自担任指挥。当时楼行被臻选了进去,大伯父一家非常引以为傲,以至于过年回家的时候反复提及。我想您不可能不知道,当年京北核心区凡是稍有头脸的大家族,都会把自家小孩子带进去。修养身心倒是其次,主要是为了互通和交际。”
——又是连成毅,因心脏病而在任上意外去世的第一任大总督,南观的导师,现任大总督连衡的父亲。
当年的小南观,是否也在那支合唱团里?
“……我的确知道。”闻过喃喃道。
可那已经太久远又太短暂,以至于他往时光的那头望去时,只能想起那栋典雅木制的高顶屋子,那扇透亮的方格白窗,金色阳光射入玻璃,圣母颂的钢琴声如水一般的流淌。
窗格之前,穿着白色顺褶长裙的小姑娘在那里站着,面无表情地望向自己,脸和水洗的瓷一样清透雪白,以至于当时大喊大叫着要走的、顽皮好动的自己居然呆住了,踢腿蹬脚的挣扎声慢慢地变小,满眼都是那个仿佛泛着弧光的剪影。
“您知道就再好不过。”楼抱琴点头,神色平静,“至于其他,我会去问问的,但不保证一定有结果。”
“多谢多谢,”闻过猛地回神,“——琴!太靠谱了!”
“没关系。闻队,秦副队发信息过来,问我们是否现在去审查室。他们登记好了。”
“我第一次遇到张冼民,是去年十月,大一刚刚开学一个月的时候。”
审查室内,闻过、楼抱琴与徐诗莹面对而坐,女孩手边放着一杯热水;隔壁监控室内,秦军和另一个铬刚队员左右调试着画面、录像和录音,南观正坐在监控台前,紧盯屏幕中徐诗莹的脸。
“当时有个杰出企业家颁奖仪式,学校招志愿者。我为了挣志愿学分去报名,被选作礼仪组成员。在颁奖典礼的现场,我端着那枚象征着杰出企业家的别针……恰好站到了张冼民的面前。”
“当时他看了我一会儿,对我笑了笑,就移开了视线。嘉宾颁完奖,我也就跟着队伍下台去了,和张冼民的接触时间不超过两分钟。”
——没想到就是这短短的两分钟,恶魔的獠牙伸展而出,紧紧地攀咬住了这个单纯不谙世事的女孩儿。
“活动结束之后,我走到场馆外面,恰好我妈妈给我打来电话。她指责我为什么不接电话,又不断地质问我有没有认真学习、积极参加各种比赛,有没有和老师打好关系、抓紧各种机会,又说学医要提前打算、考研、考博,一刻也不能放松……我当时站了四五个小时,累极了,开学那会儿又看到周围的都是人中龙凤,而我只是一个从小县城出来的普通人,心理压力很大。”徐诗莹的声音低低的,泪水在她眼里打转,“于是我就忽然爆发了,和我妈吼了几句,说自己没关系没钱,没有积淀没有见识,连生活费都吃紧,还要攒钱给弟弟妹妹买书,没等她说一句话就把电话挂了。”
“其实我说完就后悔了,只是那个时候心情未平,又觉得非常委屈。就在这时,有一只手从后面拍了拍我。”
“我回头,看见张冼民诚恳而忧心地看着我。他看起来是准备离开,见我满脸泪水又狼狈地去擦的样子,没有多说,只是问旁边的助理要了包纸巾,塞到我手里,说,别担心,你是个非常优秀的学生,对我安慰地笑了笑,挥手走了。”
闻过无声地吐出一股浊气,眉宇冷肃。
知人知面不知心,说的就是张冼民这样的人。
可能就在那时,徐诗莹,这个面容姣好、家境困难、单纯漂亮的姑娘,就已经变成了张冼民的猎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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