觐见(2 / 4)
……”
他摇了摇头,发出一声意味深长的叹息,“本王只怕,他那副完美的面具之下,藏着的东西,连父皇和母后这般睿智,都未必能全然看透。至于手段……呵,更是利落干脆,不留余地。本王是真心担忧,鹿侯你这般赤诚坦荡的性子,日后与他朝夕相处,若不多留十二万分的小心,怕是要吃亏哦。”
皇后在一旁静静听着,并未阻止,只是优雅地端起手边的珐琅彩描金三才盖碗,用碗盖轻轻撇着茶水浮沫,那姿态闲适,仿佛在欣赏一出精心编排的折子戏。
你垂着眼睫,遮掩住眸中翻涌的情绪。
深不可测?心狠手辣?
昨夜御湖一事,暃那洞悉一切、饱含警告与怒意却最终归于沉默的目光,那仿佛能将人灵魂都冻结的寒意,早已在你心中烙下深刻的印记。
太子所言,并非空穴来风。
暃,绝非等闲之辈,他是一头披着华美皮毛的猛兽,危险而未知。
然而,眼前这对母子——皇后那寒潭古井般的眼神,太子这精心设计的偶遇和看似关怀备至,实则包藏祸心的挑拨离间,又藏着怎样的算盘?
暃如同迷雾中的深渊,可皇后和太子,就值得信任吗?
你缓缓抬起头,脸上已换上一副懵懂茫然的表情,声音温顺而恭敬,甚至带着感激:“臣惶恐,谢太子殿下金玉良言,更谢皇后娘娘谆谆教诲。殿下与娘娘如此关怀体恤,臣感激涕零,铭感五内。”
你一顿,语气转为真挚的敬仰,“三殿下乃天潢贵胄,龙章凤姿,气度恢弘,能侍奉殿下左右,实乃臣几世修来的福分。臣自知鄙陋,唯有恪守本分,谨遵圣训与宫规,尽心侍奉殿下,不敢有丝毫懈怠,亦不敢妄加揣测三殿下的心思。”
你再次垂首,声音清晰而坚定,“至于朝堂社稷,乃陛下与诸位殿下肱股之臣所虑。臣见识浅薄,只知忠君爱国四字,乃为臣为将之本分。无论何时何地,鹿杞与鹿家,必当为陛下分忧,为殿下们效力,鞠躬尽瘁,死而后已。”
太子脸上那灿烂的笑容瞬间凝固,如同面具出现了裂痕。眼底飞快掠过阴鸷的冷光,握着扶手的手指收紧。
皇后端着茶碗的手也微微一顿,看向你的目光陡然深邃如渊,那层雍容温和的笑意仿佛被寒风吹散。
殿内的空气沉重得如同灌了铅,令人窒息。
“呵……”皇后最终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,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。
她优雅地将茶碗放回身旁的紫檀小几上,碗底与桌面相触,发出一声轻响,“鹿侯年纪轻轻,见识却是不凡。识大体,明进退,懂本分,甚好。”
她语气平淡,听不出喜怒,“时辰确实不早了,你还要去宸妃宫里请安,聆听教诲。本宫便不多留你了。”
她挥了挥手,宽大的明黄袖袍带起一阵微风,送客之意已无需言表。
“臣告退,谢皇后娘娘,太子殿下。”
你再次恭敬行礼,退出了凤仪宫那金碧辉煌的正殿。
与凤仪宫那极尽彰显权力与威严的奢华截然不同,宸妃所居的毓秀宫,如同喧嚣肃杀皇城中一处被遗忘的温柔乡,一处自成一格的静谧桃源。
引路的不是肃穆的内侍,而是两个穿着淡绿软烟罗宫装、笑容温婉如春水的宫女。一踏入宫苑,便觉清风徐来,带着沁人心脾的草木清香,瞬间涤荡了从凤仪宫带来的沉浊气息。
入目所见,处处皆是生机盎然,正殿前方,竟匠心独运地辟出了一方不小的天地。青砖铺就的小径蜿蜒,两侧是精心打理的花圃。时值深秋,这里却依旧姹紫嫣红,不见萧瑟。
金盏菊灿烂如碎金铺地,墨菊深沉如夜色凝露,绿云菊青翠欲滴如翡翠雕琢,瑶台玉凤菊则洁白无瑕,花瓣层迭如云;几株晚开的金桂银桂点缀其间,甜而不腻的幽香丝丝缕缕,随风浮动;更有几丛修竹青翠挺拔,几盆造型古雅的松柏盆景,以及廊下悬挂的几笼画眉鸟儿,清脆婉转的鸣叫更添生趣。整个宫苑,充满了自然野趣与精心雕琢和谐共存的雅致。
殿内陈设亦如其名,毓秀清雅,多宝格上错落摆放的是形态奇崛的太湖石、灵璧石,古朴的陶罐、瓷瓶中随意插着时令的菊花、芦花,甚至几枝犹带青叶的枯藤,也别有一番风骨。
桌椅皆是上好的黄花梨木,纹理如行云流水,只在边角处镶嵌了温润的螺钿,低调中透着内敛的奢华。墙上挂着几幅意境悠远的水墨花鸟和山水小品,笔触细腻灵动,落款写着宸妃的本名——公孙仪。
宸妃正站在西窗下一张宽大的案前,微微俯身,专注地修剪着一盆虬枝盘曲的盆景。她穿着一身素雅的天青色织锦宫装,仅在袖口和领缘用银线绣着疏朗的暗纹,乌发松松挽成一个简单的圆髻,仅簪了一支羊脂白玉簪,再无多余饰物。
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棂,柔和地洒在她身上,勾勒出宁静的剪影。
听到宫女通禀“破虏侯到”,她缓缓直起身,转过头来。
岁月在她的容颜上留下了痕迹,眼角有了细细的纹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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