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02章(1 / 2)
“……”波旬听后憋了一会儿接不上话,他想解释的任何言语,都要认下一个前提:僧人修习佛法,心地善良不会主动惹事,所以大概率错在刁民。
若如此反驳,岂不是在夸奖僧人,在夸赞佛法的伟大?
“哼呵呵。”波旬笑了两声缓解尴尬,然后说,“阿丑,我记得你先前与我辩论时也说过,南赡部洲没有我波旬,却照样多杀多争,不也证明了本性如此吗?”
“你开口就是多杀多争,呸,西牛贺洲佛法庇佑,少杀少争,怎还养出个大魔王来。”
波旬见她恼火,很高兴,就是该有这些负面情绪才对嘛,于是接着说:“我的力量来源于人的贪求和执着,人的无数欲望和痛苦,他们修习佛法要克制,而克制本身也是一种痛苦。”
阿丑瞥了眼自己的胳膊,说:“连魔王都觉得南赡部洲的人多杀多争,岂不是说人人都比你更似魔王?你是佛祖宿敌,总想着败坏佛法消灭佛法,这里的人不信佛法,天然就已经到了你办不到的地步。”
“……”波旬才刚汲取了一些愤怒,又因她这一句理论而被无形的力量压下去。
可恨!可恨的丑东西!波旬在胳膊里气得挣扎,也只能使得阿丑感受到少许的刺挠。
实在没有办法的波旬只能暗暗发誓,丑东西有本事别睡觉,晚上继续变成你老婆,就不信蛊惑不了你。
阿丑原本只想远远地看热闹,被这瞧不起南赡部洲,瞧不起凡人的话语激到,叛逆心又起来,干脆靠近许多,去听听到底怎么回事。
阿丑将头发往前挠,让蓬乱的头发遮挡住自己的面容,乍看只是个穿着破旧衣服的乞丐。
她赤手空拳混在人群里,从人们呼喊声里试图听出些原委。
“不就是些术士,占了地怎还要我们的粮食!”
“什么佛法不佛法的,竟唆使好人家的娃儿剃了头发,心思歹毒得很!”
“这年头饭都吃不饱,还说什么塑金身!佛像上都是我们的钱,是我们的钱!”
阿丑梳理了一下,大概听明白怎么回事了,不是具体的一件事导致的冲突,是诸多琐事积累起来,最终形成了今日的局面。
自多年前金蝉子传法到南赡部洲被汉明帝接受,在雒阳建了南赡部洲的第一座伽蓝,因词汇陌生拗口难以让大众理解,便用了已有的寺庙的称呼。
除了雒阳外,其他地方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没有新的寺庙建成,主要原因是汉人禁止皈依,寺庙里生活的都是天竺来的僧人,人本就不多,也就无需多余的寺庙。
天竺僧人们试着脱离雒阳的寺庙,在民间传法,因剃度出家的规矩而举步维艰。
一些地方的贵族早有耳闻“西方的法术”似乎很灵验,便将在当地传法的僧人也供养起来,建造寺庙,规模较小,却也少不得占地。
既是供养,无端多几张吃饭的嘴,还有寺庙内一切用度都需要钱,钱就一层层地在百姓身上拿。
而方士、术士之流,向来是最下等的贱职,为何这西方来的术士剃了头,却还得了优待?毕竟剃光头、断亲出家,这两件事都是大不孝。大汉以忠孝治国,孝为根本,只有受刑的人才会剃头。外来人又谈何忠,加之便是不忠不孝。
久而久之,当地百姓颇有怨言,只需一场干旱,收成大减,事态就变得如此严重。
“原来是遭了天灾,便是躲不过的劫难了。”波旬冷嘲热讽地说。
“我倒不觉得。”阿丑若有所思,“你们神佛魔总说事情有定数,我看这也像是个定数。”
即使没有天灾,没有人能接受自家的粮食、钱财,总要拿去供养无关的外人,还要为了贵族们的心愿灵验而塑金身。就算没发生天灾,一天天积累,也会有这天。
“开门!开门!”包围在寺庙外面的人们叫喊着,把大门敲得砰砰响,见里面的人没有要开门的意思,干脆狠狠踹门。
寺庙里的僧人们个头较大的拿了武器,有大刀、钉耙、尖头枪之类,个头较小年纪较大的则躲在神殿里,向神像祈求拯救。
寺门不多时就被撞开,人们冲进去后与拿着兵器的僧人们对峙,要求他们滚回天竺。
僧人们自然不愿意,嘴里说着冲撞神灵下地狱之类的话。他们在西牛贺洲从未受过这样的屈辱,竟被平民百姓威胁恐吓,他们是神佛的传话人,他们是高于凡人的!
两边僵持着,波旬再次蛊惑阿丑说:“既然是僧人们的错,你暗中动手,这些刁民有了榜样就会跟着动手,乱刀之下杀伤多少,就与你无关了。”
阿丑没有搭理波旬,她并不认为这完全是僧人们的错,他们来南赡部洲传法的初衷是好的,如果皇帝权贵们把自己的钱财分出来建造寺庙,修金身,祈祷保佑民众们幸福健康,必然是件好事,可他们反其道而行,从贫穷者身上拿钱,修建寺庙祈求神佛保佑此权势富贵世世代代不朽。
“哼,他们……”
阿丑话还没说半句,就听到有人惊呼一声官兵来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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